聖他克拉縣今年1月22日和23日對無家可歸人數進行Point-in-Time（PIT）清點，這是美國住房和城市發展部的要求，通常每兩年進行一次，其調查結果為地方政府和社區夥伴幫助無家可歸者提供指導，為當地政策決策部門及州和聯邦提供重要的參考數據。
根據2023年的清點數據，聖縣大約有9,903名無家可歸者，其中聖荷西有6,340 人，在全美城市無家可歸人數排名中高居第四。今年聖縣採用新的清點方法，將更準確、更詳細地描述無家者狀況，當局預計接受清點的人數將大幅上升。
為獲得更準確人數，清點團隊趕在無家者開始活動之前進行現場調查和統計。聖荷西市市長馬漢（Matt Mahan)和第六區市議員莫可希（Michael Mulcahy）參加了1月22日清晨的清點行動。在市中心的商店前，馬漢與一名露宿的無家者席地交談。工作人員詢問無家者的經歷、身份，以及是否願意去庇護所和是否用毒品。馬漢了解到聖市大約20%的無家可歸者來自外地。他指出，「更多地了解導致某人無家可歸的原因，以及他們在我們的街道上呆了多久、他們獲得住房的障礙是什麼，這些都是我們設計解決方案的重要輸入。」
三藩市灣區不少城市面臨無家可歸治理難題，聖荷西把此現象當作城市的重中之重來探索解決方案，採取大力行動，表現突出，這與市長馬漢的高度重視和堅定決心密切相關。
目標是功能性清零
馬漢2023年上任聖荷西市長後，提出和實施了一系列解決無家可歸的計劃和方案。他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指出，造成無家可歸難以根治的原因是綜合的，而灣區住房成本的高昂是關聯的一大痛點。「當租金便宜時，人們不會住到街上。」矽谷從世界各地招募人才到蘋果、谷歌和臉書等大公司工作，「但我們的住房建設卻未能跟上。我們需要在市中心等地方開始建設，為人們提供更多選擇，因為我們是全國租金負擔最重的家庭，這裡許多人將超過收入的一半花在住房、租金或房貸上。」
同時，市府沒有採取足夠的措施讓無家者進入室內庇護所並接受毒癮和精神疾病的治療，也缺少足夠的床位和服務。「我們有四到五千人住在外面，這是一場人道主義危機，一場身體危機（Physical crisis），一場破壞我們生態系統的環境危機。我們花在管理營地的錢比讓他們待在室內的錢還要多。」所以解決方案的關鍵是要建立庇護所和治療能力。
他坦言，不會聲稱將聖荷西變成零無家可歸者的城市，世界上沒有城市能做到這樣；但「我相信我們可以做出巨大的改變，讓無家可歸者真正接近零，我們稱之為功能零。」不應該在如此富裕的地方，「讓70%的無家可歸者住在帳篷裡。」他說這是他競選市長的動因之一，而「功能零」的目標，一個城市無法單獨實現。「我們不能開辦醫院，不能提供心理健康護理及進行藥物治療。我們需要縣政府盡自己的一份力。」聖市擁有的工具是土地，可以建造庇護所，允許和支持治療中心，還有案件管理方面的外展工作人員和執法部門等資源。目前聖市的站點完全由市和慈善家運營並支付費用，「需要縣一起建設並提供支持服務。」
創新思路 解決頑症
馬漢有私營公司執行長的經歷，他深知在解決棘手的挑戰時，只有高度專注、集中攻堅，才能有成果。應對無家可歸危機，「我們必須更加務實、必須承擔一些責任。否則，問題就會日益嚴重。」
馬漢上任市長以來，敦促市議會更迫切地採取行動解決無家可歸問題，使得該市收容所繫統進行了重大擴展，出現了安全停車和安全睡眠場所等創新工具，以及責成露宿居民進入室內的重點行動。聖市住房總監索拉文（Erik Solivan）告訴記者, 面對無家可歸社會問題的癥結，聖市大膽積極探索創新思路，以新路徑、新方法、新舉措找到靶向，制定恰當的解決方案。
今年2月11日，聖市市府工作人員向市長和市議會提交了治理無家可歸的最新進展，其中包括一個該市首次制定的數學模型，其先進方法可節省成本95%。如果有資金支持，這套全面的策略將使聖市在未來幾年內結束無家可歸的現象。馬漢說：「如果不提供數學支持，關於結束無家現象的聲明就沒有多大意義。我們也許是第一次證明，有一套策略可以結束無家可歸的現象，在營地執法和接受提供庇護的責任等相關項目上，要求市府經理和市議會投資。」
此模型涵蓋無家可歸者的整體規模，提供了從預防策略到臨時和永久住房選擇等一系列完整的工具。市府工作人員綜合了來自半年一次的時間點人數統計、全縣無家可歸者管理信息系統（HMIS）、無家可歸者流入和流出的人數比率，以及聖市最近對水道邊激增人口普查的數據。該普查將統計瓜達盧佩河（Guadalupe）沿岸12英里集中紮營的每個人。綜合上述不同來源的數據，聖市估計目前需要大約5,477個安置點，包括臨時住房社區、聚集庇護所、酒店租賃以及指定的安全停車和睡眠場所，為生活在無庇護、無管理的條件下的每個人，提供露宿街道以外的替代方案。
目前，聖市和聖縣總共經營2,968個住房單元，包括各種庇護所選擇，並正在市內建造 1,723個住房單元，其中絕大多數由聖荷西市承建。
聖市最近的可負擔住房每個單元的建設成本超過100萬元，僅依賴建造新的永久性可負擔房來結束無家可歸的現象，將需要超過50億元的公共補貼。索拉文領導的住房部利用數學模型估計，建造足夠的住房和供應臨時住房的一次性資本成本約為2.55億元，即為傳統和現行方法成本的5%。該模型包括預設為無家者提供資金以及快速安置，來幫助減緩無家可歸者的流入。
社區理解支持助無家者
索拉文稱，面對艱鉅挑戰，該模型使他們明確了需要採取哪些措施來尋求解決方案，「量化所需的投資，包括預防和單位保護計劃的重要性，這對減少新的無家者的數量影響最大。」
市府工作人員表示，有許多降低人均年度住房成本的機會，包括更好地利用CalAIM報銷、與縣分攤成本以及優化系統中所有地點的財產管理、安全和食品支出。
無家者庇護所地點如果選址在居民區附近，往往會引起社區成員的反對甚至是抗議。如何加強溝通並聽取居民的反饋意見是城市面臨的另一挑戰。馬漢告訴記者，居民的態度這幾年正在改變。
他說，5年前建一個庇護點會有社區的500人反對，而現在可能只有50人不贊成，一半的人支持設點。「我們是為了證明庇護所有效，讓社區的人們接受它。如果無家者有了自己的房間，有門鎖著，他們就有隱私的尊嚴和穩定性。從臨時庇護過渡到長期住房，幫助他們改變生活，周圍社區犯罪率更低，撥打 911的電話減少，居民投訴明顯改善。」聖市重點解決離社區鄰里最近的營地，設立庇護，「將確保您的社區變得更好。」
為此市府最重要的工具之一是建立了社區諮詢委員會CAC，在每個庇護項目工程啟動前，建立一個鄰居參與的網站，了解他們的關注，並面談溝通。他指出，社區對庇護人員的理解和支持，有助於他們融入社會，早日回歸正常生活。
2024年聖誕節期間，馬漢與社區領袖和慈善機構一起，為無家可歸臨時住房Evans Ln的居民舉辦了一場喜慶的聖誕晚會，住戶中的很多人多年來是第一次在室內慶祝聖誕節。該庇護點設有36個臨時住房單元，有鐵柵欄們和門衛守護，整潔有序。廳內餐桌鋪著紅色桌布，聖誕樹閃爍著彩燈，樂隊演唱歡快的歌曲，50多位居民愉快、放鬆地享用豐富的聖誕餐點，馬漢擔當送餐員。華人慈善家Pau夫婦及華人教會組織帶來幾大包禮物，有書包、玩具、零食點心等，分發到每個人手上，還送給每人一個50元的紅包。
馬漢說，PATH和社區、信仰組織等合作夥伴攜手努力，支撐起庇護所的一個個家庭，這個暖心的場面正是聖市追求的更佳願景：一個人都不落下，每人都有住所、尊嚴和機會。」
市府已宣布返鄉計劃
作為聖市合作夥伴，該庇護所運營方PATH的地區總監Tamra Chavez表示，「我們都想感受到家的舒適和安全，尤其是在節假日，非常感謝所有支持者給這個大家庭提供額外的歡樂。」她向記者介紹，PATH是服務加州150個城市的非營利組織，使命是消除個人、家庭和社區的無家可歸現象，通過支持性服務、建造可負擔房和支持性住房來實現這一目標。 「舉辦聖誕活動對這些家庭特別重要，聽他們的故事，讓他們跟社區建立聯繫，知道社區關心他們，有歸屬感。社區成員互相扶持，共同成功。」
Path的資深通訊總監Tyler Renner向記者講述了兩名無家者的故事。67歲的Carrie搬進了安置旅館，此前她在安全停車場的車裡住了一年多。她因為接受手術後無法再工作而變成無家可歸，後來健康狀況使她無法長期住在車上，「現在她很高興擁有自己的空間來休息和恢復，定期吃飯，友善的鄰居和工作人員支持她。她期待著下一步搬進老人公寓。」Terry在一次工傷後開始斷斷續續無家可歸長達20年，經歷了身心健康的挑戰。PATH外展團隊的成員在公園遇到他，安排他獲得醫療保健並開始定期看醫生接受治療。他現在住在老人公寓裡，「他說，擁有自己的住處感覺很好，這意味著只要你想回家就可以回家。」
2月25日聖荷西市府宣布一項返鄉計劃，對於那些希望與朋友、家人或其他親人重新聯繫、團聚的無家者，市府提供免費的單程巴士和火車票返家。馬漢說：「很多家人在尋找他們。這個計劃提供了回家的途徑。」市議會在今年的預算中預留了20 萬元用於無家可歸者與親人團聚，包括交通費和搬遷費。 索拉文對記者說，返鄉計劃是解決無家問題的策略其中一部分，「它提供了另一種選擇，即幫助無家可歸者與其它地方的朋友和家人團聚來尋找住房。」多管齊下，多種路徑和方案來實現功能性清零無家可歸的目標。文：記者王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