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王蔚
洛杉磯連串重山火蔓延肆虐，將12,300多所房屋化為廢墟，摧毀了8萬多人的家園，打碎了無數人的新年願望。對山火並不陌生的灣區居民感同身受之餘，又該如何做好防範和緊急準備呢？
聖他克拉縣消防安全委員會首席執行官沙拉特（Seth Schalet）接受本報訪問時，首先點評外界對洛杉磯消防救災議論紛紛的情況。沙拉特認為，洛杉磯最初爆發的六場山火遍布不同區域，一般而言，消防人員需要數周才能總體上遏制火勢蔓延，再需數周方能撲滅所有火勢。他說，能縮短灌救山火時間的條件是：濕度更高、溫度更低，還有大量降雨，但在這次洛杉磯山火中卻沒有這些有利條件。
其次，導致火勢迅速蔓延和難以快速遏制的原因有兩點，一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強風持續時速50英里，陣風高達100英里/小時。「在這種情況下你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飛機和直升機無法飛行，即使可以，撒下的阻燃劑和水也很可能會被吹走而錯過目標。二是餘燼，它與職業消防員所見過的任何情況都不一樣，風將餘燼吹了2到3英里外，由於南加地區長期乾旱，它們落在乾燥的植被上、屋頂上，進入民宅前簷和通風口，然後爆炸，導致房子隨即著火。火中的房子都有來自火焰的輻射熱和直接的火焰接觸，導致相鄰的汽車和房子著火。
救火杯水車薪 消防歎無奈
他指出，洛杉磯山火堪稱一場「難以撲救的」乾旱風暴，燃料水分低、濕度低，植被死亡、受脅迫，從峽谷、斜坡下的火災中升起的熱氣體將未燃燒的燃料進一步加熱到斜坡上，導致強烈、快速蔓延的火勢像煙囪一樣將火焰向上輸送。
很多批評者認為，洛杉磯山火大規模蔓延及救火失控的癥結是當地缺少水源及消防栓失效，沙拉特表示，他不在現場很難準確推斷，從消防專業角度看，「社區供水系統根本沒有能力在幾個小時內輸送如此大量的水。」
加州消防局（CalFire）總指揮貝蘭特（Daniel Berlant）說，加州正在努力應對山火驚人激增的趨勢。2025年截至1月11日，已爆發101宗山火，燒毀總面積超過3.8萬英畝，比起2024年相對平靜的39宗山火和焚地2英畝、5年平均26宗山火、焚地13英畝而言，增幅不可謂不驚人。
北加州過去也發生過多宗山火，洛杉磯家園焚毀的悲劇和撤離過程中的混亂無助，使灣區居民心有餘悸，擔憂同樣的災難會降臨自家庭院。
《三藩市紀事報》報道， 2019 年史丹福大學氣候專家瓦拉（Michael Wara）為評估山火損失，利用火災風險模型確定了三個會發生重大火災及造成極大損失和破壞的社區，其中一個是即是這次洛杉磯的最大火場太平洋帕利塞茲社區，另一個是東灣兩座相鄰城市馬雷加市（Moraga）和奧連達市（Orinda）。
城鎮起山火 會十分危險
瓦拉的預測模型認為，城鎮居民區受天氣和地形影響，一旦發生山火會變得十分危險。季度性強風可助山火迅速移動，在住宅密集的地區燒燬大量建築物，社區道路較窄又不利於消防員及消防車進入撲救。
奧連達和馬雷加約有3.6萬人居住，經常遭遇強風，易發生火災，且當地房屋沿蜿蜒於山坡上的狹窄道路旁邊建設，從各種角度來看都很容易受到山火威脅造成嚴重損失。瓦拉甚至指出，這兩個地方發生山火「就不僅是山火了，而是會成為城市火風暴（firestorm）」。
事實上，加州很多社區都有類似的問題，南灣的洛斯阿托斯山（Los Altos Hills）社區，是瓦拉模擬的第三個地區。灣區與洛杉磯的地理環境有所不同，但東灣山區和太平洋帕拉塞茲地區都有季風，可以導致火苗以驚人的速度衍生成大火。風助火力，在密集的房屋間蔓延。他的模型表明，該地區最壞情況下的火災造成的房地產總損失可達約300億元。
沙拉特也對本報記者說，南灣的林邊（Woodside）、門羅公園（Menlo Park）、帕多拉谷（Portola Valley）、 洛斯阿托斯山等地，都屬於荒地城市界面社區，是自然與人類發展交會的地區，當更多人進入這些地區時，山火風險更高。例如歷史上1961年的Austrian Gulch大火，1985年的Lexington Hills大火，2008的Summit火災，2020年波及聖馬刁縣和聖他告魯茲的CZU閃電綜合山火，都給這些地區帶來很大損失。
防火要做房屋硬化加固
如何避免洛杉磯山火悲劇在灣區發生？沙拉特介紹，在整個中半島，當地消防部門正在積極清除植被和乾灌木，以防止野火蔓延。在林邊、波羅阿多（Palo Alto）、史丹福大學的土地上，消防部門用人工智能（AI）來監測山火的早期跡象並向急救人員發出警報，AI野火感測器能夠在火災出現之前就識別它。該項目由聖縣消防安全委員會牽頭，並獲得了國土安全部科學技術局的專款。目前，南半島周圍的WUI區域已安裝了50個AI感測器。
消防部門還創建防火社區，推廣山火預防技術，例如在房屋周圍創建防禦空間。沙拉特指出，「最重要的步驟是，保持自家的防禦空間——零區，即從房屋結構向外的前5英尺最關鍵，研究表明這裡非常容易受到餘燼的影響。」
其次要做的是房屋硬化加固。沙拉特說：「有證據表明，我們看到洛杉磯有一些房屋倖存下來的例子，都是具有防禦空間和家庭硬化相結合的房屋。」包括幾個方面：一是A 級屋頂最重要，用不可燃材料堵住屋頂覆蓋物和護套之間的任何空間。二是在排水溝上安裝不燃排水溝蓋，防止排水溝內堆積樹葉及雜物。 三是用3/8英吋至1/2英吋開口的不燃耐腐蝕金屬篩網（火花抑制器）覆蓋煙囪和煙囪出口。 四是安裝餘燼和阻燃通風口。 五是在暴露的椽子周圍填縫和堵塞大於1/8英吋的間隙，以防止餘燼侵入閣樓或其它封閉空間。
一接到命令 應立即撤離
當局就洛杉磯山火發出疏散令後，當地交通要道汽車嚴重阻塞的情況令人心驚，一旦灣區發生火災，會發生類似情形嗎？沙拉特坦言「會」，忠告說一旦接到命令，您就應該立即撤離。 越晚疏散，情況就越有可能變得更加嚴峻，道路更擁擠。
聖他克拉縣許多道路狹窄，周圍都是易燃植被，限制了車流進出。聖縣消防安全委員會申請撥款進行「疏散路線強化」，來清除道路兩側的易燃植被更便於疏散，急救人員和緊急服務車輛也更容易有更多空間行駛。在WUI地區，城市也在努力拓寬道路和減少植被來使逃生路線更加通暢。東灣馬雷加和奧連達消防區投資數百萬元，在社區周圍的山丘上開闢防火帶，當地水務官員已制定計劃，確保消防栓不會像洛杉磯的那樣乾涸。
沙拉特提醒，為疏散做準備，「最重要的是確保您在縣的緊急變更系統中註冊，以便您可以收到縣緊急服務辦公室的通知。」緊急管理人員提出的建議是，家庭要準備好一個「應急包」，包括供每人三天食用的不易腐爛的食物和三加侖的水，至少有2條疏散路線的地圖，必要的處方或藥物，額外的車鑰匙、信用卡、現金或旅遊支票，急救箱及衛生用品，手電筒和包含備用電池的收音機，出生證、護照文件副本等。
洛杉磯火災還留給人們哪些教訓和反思？沙拉特一口氣列舉多個：「我們是否應該在已知的高風險野火地區建造房屋？ 我們應該修改分區規則嗎？ 我們是否應該確保所有道路都有良好的入口和出口，以便人們可以在緊急車輛需要通行的同時疏散？」他表示縣消防機構和消防安全委員會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但數量太多、需求太多，無法像我們希望的那樣頻繁地滿足所有這些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