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沚默)
之前在幫一個獨立影展做評審,複審給了我五十部短片作品,陷入了無間斷看片的煉獄。
不得不說,這些入了複審的片子,很多都非常成熟,可惜作品表達太過文藝化、重複苦難選題,讓人審美疲勞。
其中有一部叫做《姻緣》的短紀錄片,令我眼前一亮。導演選擇了一位河南鄉村的低智商女子的婚嫁問題作為紀錄對象,在二十多分鐘內,紀錄了四場相親。職業媒婆是一位愛打扮的中年女子,她每次都穿得嬌俏可人,熱熱鬧鬧地帶著不同男人來到這女子家中。看得出來,女方家人是好人,對女兒有愛,但也急著把二十九歲的特殊女兒嫁人。那女孩長得高,不說話, 笑,偶爾吐口水,但在農村也算相貌斯文秀麗。媒婆一直強調,女孩能生育,基因好,個子高,「乖乖」在家不亂跑,要求男方有車房,保證生出大胖小子,甚至女孩父母能「免費」把小孩帶到五歲。當看見男方猶豫時,她立刻說「就當在家\xf9媥i個小寵物,只要兩萬的彩禮錢,就能帶回家」……低智女孩最大的價值在於生育,其次是不會出軌,再次就是不亂花錢。
媒婆沒有壞心,她盡了自己最大努力,甚至發表了一通堪稱哲學的言論:「命運是甚麼?命運不是錯過一件事,是錯過件件事,該找工作不工作,該結婚時不結婚,機會過了就過了,老了就孤零零一個人,這就是命運!」這簡直是編劇也寫不出的對白啊。所有人都想把女孩吃乾淨,但當最後一個相親男人離開時,細雪紛飛中,女孩主動拉起了媒婆的手,走在鄉村小路上,對方也握住了她的手,她對她有了感情。飄雪中,這一刻的情誼,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