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特工在洛杉磯拉丁裔社區搜捕非法移民,州政府與白宮對簿公堂,國民警衛隊的裝甲車碾過60年的政治慣例開進城市街道——這場耗資3200萬美元的衝突,不過是美國社會移民政策撕裂的冰山一角。當政客們高舉「保護本土就業」的大旗收緊邊境時,一個殘酷的經濟現實正在顯現:移民數量斷崖式下跌後,西方世界迎來的不是本土工人薪資上漲與生活水平躍升,而是勞動力市場痙攣性短缺、通脹壓力攀升與增長引擎熄火。
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CBO)的最新預測描繪了一幅觸目驚心的圖景:若無移民,美國將在2033年首次出現死亡人口超過出生人口的負增長,比此前預期提前整整七年。這一危機源於本土生育率的塌陷——2023年美國生育率僅1.6,遠低於2.1的更替水平。
移民曾是填補人口缺口的核心力量:2023-2024年,年均淨移民304萬,為美國貢獻了367萬人口增量。然而政治風向逆轉迅速搬開了這塊基石,特朗普政府嚴控邊境的政策已使穿越達連叢林的移民數量暴跌96%,今年美國淨移民可能從當前的304萬腰斬至110萬,極端情形下甚至跌至45.9萬。政客們可以慶祝勝利,可經濟學家看到的卻是勞動力市場失血的開始。
移民從來不只是勞動力,更是經濟增長的毛細血管。他們貢獻了美國GDP的17%(約3.3萬億美元),在加州等地區更支撐著三分之一勞動力與四成企業創辦。農業、建築業、餐飲住宿業中,移民工佔比高達13%-40%。驅逐百萬非法移民的政策,直接導致這些行業薪資飆升,推升整體通脹,同時壓制經濟增長。
疫情期間,美國本土出生人口就業總量實際上是下降的,新增崗位的三分之二由移民(且多數為非法移民)填補。按巴克萊預測,潛在就業增長將從每月10萬驟降至不足1萬,美國經濟將被迫進入「低就業增長」的滯脹模式。
美國、英國、加拿大紛紛緊縮移民時,西班牙卻以開放姿態迎來經濟復興。2022-2024年,70萬移民工人湧入該國,填補新增就業崗位的40%,推動經濟增長達3.4%(超歐元區均值3倍)。來自摩洛哥、委內瑞拉的勞工沒有搶佔高端職位,而是紮根於一般人不願從事的農業、建築業,破解了「勞動力短缺制約生產」的困局。順便還刺激了消費擴張、抑制薪資過熱。
反觀德國,這個長期依賴東歐移民的工業巨人,正因移民枯竭陷入結構性危機。隨著波蘭、保加利亞等東歐國家的勞動力不再西遷。德國工業產出指數跌至90(低於疫情前),用人荒疊加能源成本高企,使「歐洲引擎」逐漸熄火。
儘管62%的美國人認為移民「通過努力工作使國家強大」,可共和黨的選民中還是有86%支持聯邦強硬執法,而70%民主黨人視抗議為權利表達。這種對立在立法層面演變為僵局。過去30年,美國國會僅通過4項技術性移民法案,核心改革悉數流產。
移民政策從來不僅是邊境牆的高度或拘留中心的數量,而是一個國家如何看待自身未來的鏡像。加州的田野與建築工地因移民減少而蕭疏,但超市物價卻因農產品短缺悄然上漲。整個社會都在承擔代價——經濟失去活力,社區陷入困頓,政策背離現實。歷史終將證明,在老齡化與低生育率的雙重夾擊下,移民不是負擔,而是經濟的活力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