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成功要素與不羈少年哪吒 ──《哪吒2魔童鬧海》之析讀(下)

(梁昊恩 三藩市)

傳達兩個重要信息

電影《哪二》究竟傳達了什麼信息呢?個人認為主要的有兩方面,第一是三個家庭親子之情。兩代之間雖有不同期望,但最後父母(特別父親)仍然肯放手,讓兒子去追求他自己感到熱愛的夢想。而兒子也在父親的容許和鼓勵底下,開始有自信,從懦弱或反叛轉而去勇闖自己的一番天地,並打破外在所加諸的一切規條和束縛。在這方面,個人認為這與荷里活電影《腦轉彎二》及迪士尼動畫《海洋奇緣二》所傳達的信息相近,同樣是講自信、自決、冒險及勇闖精神。無論《哪一》和《哪二》都重覆著一句話:「命不由天,是魔是妖,自己說才算;縱命運不公,仍抗爭到底!」

第二方面,個人認為也是十分重要的,便是電影對傳統正邪的觀念提出顛覆性的質疑。個體生命的出身,無論是人、是仙或是妖,都不重要,只要誠心向善,鍥而不捨地向著目標努力,終有一天能到達成仙所代表成功境界。但若心存歪念,自欺害人,並欲壟斷資源、操控世界,那麼仙也會成魔。例如哪吒這個反叛甚至具有魔性的少年,他象徵著人性本是正邪合體,具有善惡的兩面性,但他的反叛在父母之愛的砥礪下,最終拚盡全力,搗破邪惡勢力之陰謀。所以人先天背景的正與邪、魔或仙都不重要,正所謂「英雄莫問出處」。重要之處乃在於後來在世間,是否選擇全心向善,並不斷突破自己的局限,向著成仙所代表的真善美境界邁進,這正是中國人所謂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網絡上盛傳電影中有些對白和影像或符號,是暗諷美國像仙界的無量仙翁一樣,想藉其地位(霸權)和法力(軍力),以除魔(反恐)為名,對其他人或妖巧奪豪取,殺戳他們,以吸取其膏脂。這只姑備參考。

民間神靈之局限

《哪二》這部電影呈現了中國民間信仰的神話世界觀。中國儒、釋、道三教整合後的神話世界觀,也像其他文明或民族的多神宇宙觀一樣,具有很多擬人的想像,而且神也像人一樣有局限。例如片中所述仙界巔峰的崑崙山,除至高的天尊外,主要是由十二金仙共策事務,這有點像希臘奧林匹克山上的十二位主神,且同樣有著人的情欲和局限。神話故事像《伊索寓言》或其他動物故事一樣,是一種對人間道德的曲折敘事。片中顯示神靈法力有限例子如下。

第一,神靈是有所不知、有所不能,需要靠其他靈界次等群體的力量,才能執行他心裡面想要做成的事。例如,法力極大的無量仙翁,他雖能預知哪吒等人的本性及他們的謀劃,並以為自己能掌控制整個事態的發展,但卻完全估計不到哪吒等人的顛覆,會令他整個謀算失敗告終。又如仙翁既能用咒語令那懶惰的看門人沉睡十年,但當他那張先前被打腫然後又復原的臉,無法被電子門辨識時,他卻不能律令重閘打開,又不能為看門人解咒,這顯示他的法力仍然有限。

第二,神靈雖是長生,但並非不朽。修煉了多年的妖魔和龍族以為能成仙,但就在捕妖隊的殺戳或丹爐的熬煉下,除了多年累積的功力全消,甚至死於非命,並化為一枚靈丹,為歪心仙人吸去其靈氣以增加他們自己的功力。

第三是那位至高主神元始天尊為何隱藏起來,對天界、魔界甚至人間發生的事不聞不問,無論被隱瞞或閉關,都預示其預知和掌控能力有限(影片裡沒有交代,也許是為第三集留伏筆)。而且作為道教三清(主神)之一,天尊是否對眾生有類別的偏見,以致將十二金仙最後的一個位置,留給比較大意魯鈍的太乙真人,而不給豹精出身但比較精明且技藝較高的申公豹呢?

第四,影片以修煉成仙的制度來影射人間社會上流機會的不公平。本來背景不好的也有機會成仙,但卻被居心不良、具有權位的仙人圍堵殺害,掠奪眾妖辛勞所得,變成利己的肥膏。又如申公豹雖不斷修煉,然而看見成仙制度不公允,自己已很努力,仍不能分享十二金仙的位分,因此憤而轉入魔界。但當看見自己循規蹈矩的父親和努力向上的弟弟被殺害,申公豹此時才由魔轉回正道,參與對抗歪心的仙人團夥。

導演成功的神話

最後不得不提的,是導演餃子如何追求自己熱愛的事業並達至成功的故事。餃子他放棄了代表社會名利的醫科,而追求成為動漫電影人,多年來在別人瞧不起,以為是啃老的情況下,仍鍥而不捨地前行,像當年未成名的李安導演一樣,堪作年青人尋夢的榜樣。另外,餃子的奮鬥也是對現今急功近利的父母們的一個提醒。父母期望子女成龍成鳳是可以理解的,但也應按時勢條件及兒女個性,尊重他們的意願,給予自由的空間和時間,容讓並鼓勵他們去逐夢,並自己闖出一條路。若只是一個模式:鋪排兒女入名校,選讀能出國和賺錢的熱門科目,這未必行得通,且會毀了兒女的一生。有人說餃子拍了這部電影,其票房已遠超過中國多位名導演多年來拍了多部片的票房之總和。所以導演奮鬥成功的故事,本身也是一個神話,是哪吒故事在現實世界的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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