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四年,新英格蘭地區的多位傑出華人去世,華人社區因為新冠疫情而無法為他們舉行正常的追悼和紀念活動。2020年12月9日,知名華人收藏家翁萬戈於新罕布夏州(NH)州家中逝世,享年102歲。他的去世讓大波士頓地區衆多的藝術愛好者深感悲痛。
翁萬戈獲得過普渡大學工程學學士、碩士和榮譽博士學位,曾與妻子一起研究中國留美學生歷史,還曾為英文電影翻譯和添加中文字幕,拍攝紀錄片、教育片和工業片。1977年搬到新罕布夏州後,全職從事協作和學術研究。
身為晚清收藏家翁同頤的五世孫,翁萬戈一生致力於家藏的保護和研究,並為中華文化的海外傳播做出了重要的貢獻,其傳奇跌宕的人生與翁氏家藏的命運也一直為世人所關注。波士頓美術館(MFA)會定期展出翁萬戈先生捐贈的《長江萬里圖》等中華文化之精品。
江蘇常熟翁氏家族的收藏始於晚清名臣翁同齲的父親翁心存。翁心存為道光壬午進士,早年家境貧寒,以在常熟一些藏書樓校勘書籍為生,因此精於版本、校勘和鑑賞。後來翁心存官居工部尚書、戶部尚書、體仁閣大學士,同治年間,入值弘德殿,授讀同治帝。常熟翁氏正是在翁心存世代進入了家族發展的全盛時期。
1936年,為了照顧居住在常熟的強夫人,翁萬戈放棄燕京大學的入學資格,考入上海交通大學電機工程系。隔年,抗日戰爭爆發,上海很快淪陷,為完成學業,翁萬戈於1938年遠渡重洋,到美國普渡大學學習工程並取得碩士學位。直到抗日戰爭勝局已定,翁萬戈才攜妻兒回國。
1948年,翁萬戈再次赴美,由於無法空運,家藏文物只能選擇海運,而海運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其中還有諸多未知的風險。翁萬戈找到一家運輸公司,中介者是俄國人,此時除了信任別無他法。1948年11月27日,懷抱著運輸公司的一紙憑據,翁萬戈一家滿懷憂慮地從上海飛往紐約。苦等到1949年春天的某個早上,有人來電通知翁萬戈「你的貨到了」。文物安抵紐約,翁萬戈從此開始了真正的「守藏」生涯。
改革開放以後,翁萬戈每年都會回到國內探訪文博界的老友,參觀國內新建的博物館、圖書館,希望為翁氏家藏找到最適合的歸宿。1990年,翁萬戈將建於明代的翁氏故居綵衣堂無償捐贈給常熟市政府,當地政府將翁氏故居修繕並成立翁同頤紀念館,成為常熟的文化地標。2000年,上海圖書館與翁萬戈達成協議,將其本打算委託中國嘉德拍賣的翁氏藏書以協商轉讓的方式入藏上海圖書館。
2018年,翁萬戈在百年壽辰之際,又將所藏明代沈週《臨戴文進謝安東山圖》軸和清代王原祁《杜甫詩意圖》軸兩件巨幅繪畫珍品捐贈給上海博物館。加之此前徵集入藏的翁氏家族最重要的書畫收藏——南宋梁楷《白描道君像圖》,常熟翁氏家藏三件繪畫名跡皆回歸祖國懷抱,也填補了上海博物館館藏相關領域的空白。同年,翁萬戈也將王翬的《長江萬裡圖》捲和183件書畫收藏捐贈給美國波士頓美術館。百歲老人完成了家藏的最後一次捐贈,也完成了百年守藏的使命。
北美華人收藏家協會會長潘飛先生表示,翁萬戈先生從1938年就來到美國,生命的大部分時間是在美國度過。美國文化的熏陶讓他找到歸屬感,所以他決定把最後一批家傳的文物捐贈給波士頓美術館也是可以理解的。潘飛會長認識多位華人收藏家把藏品捐贈給中美的多個博物館,不過有的博物館在接受到捐贈的藏品之後,在做過一次展覽後,這些產品就進來倉庫。翁萬戈先生和波士頓美術館有很多年的淵源,潘飛會長表示翁萬戈先生在捐贈這批藏品的時候,一定得到波士頓美術館的保證,會定期展出這批珍貴藏品,讓各國的參觀者都能感受到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本報記者李強波士頓報道
花畢生精力守護家傳國寶的翁萬戈先生。
翁萬戈於2020年12月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