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 AI）在全球迅速普及，被《哈佛商業評論》形容為「本世紀最具顛覆性的技術」。這股技術浪潮一方面提升企業效率，協助白領處理繁複工作；另一方面卻以過去從未出現的速度深刻重塑專業結構，令企業內外均瀰漫著明顯的不安與焦慮感。
作家阿倫斯梅勒（Morra Aarons-Mele）近日在《哈佛商業評論》發文分析指出，AI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改變人們的工作方式、專業身份與價值體系，使白領階層與管理層同時承受巨大心理壓力。她提到，許多企業領導人雖肯定AI帶來的效率，認為它能減輕員工負擔，讓人「不必再盯著空白頁面苦思開頭」，但這份便利背後卻伴隨著強烈的不確定感。
專家指出，AI的迅速擴張及決策權的高度集中，使企業內部普遍感到變革速度過快、方向不明，令員工時刻擔心自己無法跟上。加上大型科技企業在技術研發上掌握絕對主導地位，而相關法規卻明顯滯後，使社會普遍產生「未曾參與、卻被迫承受」的無力感，企業內部的焦慮亦因此加劇。
文章指出，許多員工在面對AI導入時之所以感到壓力，不僅源於擔憂職位被取代，更因為AI逐漸侵蝕工作的「意義感」與「成就感」。在許多專業人士看來，工作並非單純的任務執行，而是體現個人能力、價值與工藝的舞台；若AI能完成大部分分析、創作甚至判斷工作，人類所依賴的專業能力將被重新定義。記者布萊恩˙麥錢特曾指出：「AI不必真正取代你的職位，只需掏空工作的樂趣與尊嚴，就足以構成威脅。」這番話反映了許多白領的心聲，即使職位仍在，專業身份卻可能已不再牢固。
此外，情緒層面的衝擊亦不容忽視。AI的普及激起各種複雜情緒，包括對未來的不安、對政策的不信任、對收入穩定性的焦慮，以及被迫適應新工具的壓力。部分員工感到孤立，因為與AI互動的時間逐漸取代與同事交流，令工作中的人際連結減弱，而這些被壓抑的情緒往往不易被企業察覺。專家警告，若情緒長期被忽略，可能導致決策品質下降、職業倦怠增加，甚至出現過度工作或情緒爆發等現象。
如何應對AI引發的深層的變革
面對這場急速而深層的變革，阿倫斯梅勒女士引述心理學與組織行為專家建議，領導者與員工應從三方面著手，以避免被情緒與不確定性牽著走。首先，需正視並理解自己對AI的情緒反應，而非將焦慮視為軟弱。專家指出，許多人在面對AI時，腦中同時存在興奮與恐懼，而這種矛盾正是科技巨變下的正常反應。透過對自身情緒進行覺察，能協助個人看清焦慮來源，包括擔心落後、害怕被取代，或對公司政策的不滿等。
其次，理解自身價值觀，有助於在動盪環境中建立判斷基準。阿倫斯梅勒女士在文章中指出，許多員工在面對AI導入時感到憤怒或不安，本質上源於自身價值被挑戰，如專業精神、公平原則、尊重與自主權等。當價值觀被明確辨識，無論組織如何變化，個人都能更清晰地做出符合自身理念的選擇，並在職涯規劃上保持主動。
第三，採取具體行動是減輕焦慮最有效的方法。行動可包括提升科技技能、增強對AI原理的理解、與團隊建立更透明的溝通、向公司爭取清晰的AI政策，或是提升與他人的連結以減少孤立感。專家強調，行動不必激烈，只要能讓個人重新取得掌控感，就能將焦慮轉化為推動改變的力量。
阿倫斯梅勒女士在文章最後指出，AI所帶來的焦慮並非負面或羞於承認的情緒，而是人類面對未知時自然產生的反應。真正的關鍵在於，我們是否能透過情緒覺察、價值清晰與勇於行動，使焦慮成為促使成長與創新的催化劑。專家提醒，AI時代最重要的競爭力，並非工具本身，而是人類理解與面對情緒的能力，以及在變革中維護人性尊嚴與價值的勇氣。本報記者李強波士頓報道
作家阿倫斯梅勒女士。 檔案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