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延\u743c醫生
最近與好友林翠華教授閒談,她說起自己在面試醫學生時的所見所聞。
「有不少人提到Work-Life Balance,說希望未來一邊行醫,一邊做KOL。」她淡淡一笑,「這世界真的不一樣了。」
記得當年我面試上大學,是個土包子。他們問我:「你有甚麼興趣?」
我答:「返教會。」
「你認為一個醫生需要甚麼特質?」我想了想:「自信,還有社會意識。」
他們追問:「甚麼是社會意識?」我深吸一口氣:「譬如經常需要終止懷孕的婦女,她們背後的故事是甚麼?譬如一個染上毒癮的人,他為甚麼會沉淪?如果我們只處理他們表面的病,而不理解他們背後的社會處境與心理創傷,那就像永遠困在一個重複發生的結界\u88cf,無法解脫。」
見工面試時我被問:「你想做精神科?那如果病人自殺了,你受得住嗎?」
我反射式回答:「我受得了。」
其實那是一種自欺式的鎮定。
「其實我受不了。因為我不想做一個只有理性、沒有熱心腸的醫生。我會從經驗中,學習如何在熱腸與冷腦之間找到平衡——靠近而不沉沒,理解而不溺斃。」
張五常教授曾說過:「醫生要肩負病人的生命。」他提到自己兒子曾說,一個垂死的孩子正躺在他懷中,後來,他的兒子選擇轉去做醫學研究。
周國平曾說:「病人到醫院來,都是生命中最脆弱的時刻,可是以拯救生命為使命的醫學,為甚麼如此缺少撫慰生命的善意?沒有撫慰的善意,哪來拯救的誠意?」
科學是把鑰匙,能打開天堂,也能打開地獄。這從來都取決於人的心。我們是否還有這樣的土壤,去栽種人文的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