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故事的人

很多人叫我「編曲俠」,但其實我更覺得自己是個「說故事的人」,只是我的故事是用音符寫成的。

  記得小時候第一次摸到鋼琴鍵,那種悠然觸感讓我莫名安心。4歲才說第一句話的孩子來說,音樂幾乎填補了我的言語表達。中學時沉迷樂理,放學總溜進中環圖書館鑽研樂譜,同學笑我「扮乖」,我卻覺得像在破解情感密碼。從那時起,我已經在練習「翻譯」情感。

  初入行有幸跟前輩潘迪華姐姐工作,發現編曲根本是心理學。我替她編曲的《永遠的微笑》——她問我為甚麼每次聽到大提琴獨奏的段落都能讓她哽咽?後來在軒公的《隱形遊樂場》前奏加入鐵片琴——那種每個孩子都玩過的玩具聲響,竟完美詮釋了「初心」的重量。我確認:編曲是把無形情感具象化的魔法。

  改編就像用不同角度去表達同一個故事。比如張敬軒的名曲《酷愛》,曾經被本人改編很多次,但每次都需要找到一個新的角度,新的出發點去表達一個故事。2014年的版本是極具深情的暗黑系列,而2020年與香港中樂團合作的《盛樂》音樂會\xf9堛滿m酷愛》,彷彿講述一名大將凱旋而歸的風範。

  這些年常被年輕音樂人追問秘訣。哪有甚麼秘訣呢?我不過是把生活噪音都當成採樣:茶餐廳杯碟碰撞的切分音、港鐵關門警示的BPM,甚至客戶鬧脾氣時的話速,全都收進我的資料庫。

  最近在幫一位00後歌手做歌,他問:「現在都沒人買唱片了,做音樂還有意義嗎?」

  我笑著答:「知道為甚麼演唱會Encore時,全場手機燈會自動變成4/4拍閃動嗎?因為人類心跳,本來是一首永不過時的流行曲。」

  原來音樂從來不是我的工作,是我活著的方式。

Uncategoriz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