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濟各這位進步派教宗 如何催化美國天主教右派勢力(下)

方濟各限制了神父主持傳統拉丁彌撒的地點和時間,這激怒了神學保守派,也讓他們感到困惑。《紐約時報》

本報訊
教宗方濟各的前任與美國的聯繫更為密切。1978年就任並領導教會27年的若望保祿二世(John Paul II),將美國視為全球反共鬥爭中的夥伴。本篤十六世(Benedict XVI)與美國教會的反自由主義傾向找到了天然的親近感,這個教會像他一樣,更加注重教義。
《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報道,「教宗方濟各改變了這一切,」維拉諾瓦大學神學教授馬西莫·法焦利(Massimo Faggioli)說。「他中斷了教宗與美國之間一段極其友好的長期關係。」
教宗方濟各是第一位拉丁美洲裔教宗,他對美國作為全球行動者的角色持懷疑態度。他談到關懷邊緣群體,並強調富裕的保守派美國教會最多視為次要的問題:氣候變化、歡迎移民。一些保守派人士仍然依附於2013年卸任並於2022年去世的本篤十六世,將他視為更符合他們理想的非官方領袖人物。
肯·哈克特(Ken Hackett)是教宗方濟各在位期間美國首任駐聖座大使,他觀察到多年來美國人對教宗方濟各優先事項的不滿日益增長。到2015年他發表氣候通諭《願祢受讚頌》時,「已經有團體來到羅馬抗議它了,」他說。
教宗方濟各在美國天主教徒中的聲望在其任期內有所下降,但仍然很高。根據皮尤研究中心去年的調查,四分之三的美國天主教徒對教宗方濟各持有好感。這比幾年前他的聲望低了八個百分點,比2015年初他聲望的峰值低了十五個百分點。
隨著他聲望的下降,黨派分歧也隨之擴大。在皮尤的調查中,近90%的民主黨或傾向民主黨的天主教徒對他持有正面看法,而共和黨或傾向共和黨的天主教徒中只有63%的人持正面看法。這是他教宗任期內最大的差距,而他剛上任時,共和黨人對他的看法比民主黨人更為正面。
美國和其他地方的保守派人士經常抱怨教宗方濟各讓信徒感到困惑。2013年,他在談到同性戀神父時說「我憑什麼論斷?」,這在語氣上(雖然不是在教義上)與他的前任們截然不同。「天主教徒為天主教徒」這個尖銳的天主教政治組織的首席執行官約翰·葉普(John Yep)說,對於已經敵視教宗方濟各的少數人來說,這是無法容忍的。「在某個時候,你必須認為這是故意的、帶有武器性質的含糊其辭,」該組織由葉普於2022年創立,並曾受到特朗普總統的讚揚。
葉普還提到了教宗方濟各在2019年訪問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首都阿布達比期間簽署的一份文件,這使他成為首位訪問阿拉伯半島的教宗。這份文件也由一位有影響力的埃及清真寺的大伊瑪目簽署,聲明「宗教的多樣性」是「天主所意願的」,這讓一些人感到震驚,因為天主教會也聲稱自己是唯一真正的教會。葉普先生說,「這與天主教信仰的根本概念背道而馳;如果上帝不在乎你信奉什麼宗教,那就沒有意義了。」
對於一小群但充滿活力的傳統主義者來說,這種脫節體現在禮儀上。2021年,教宗方濟各發布了一項等同於行政命令的指令,限制神父可以在何處以及何時舉行傳統拉丁彌撒,這種彌撒在第二次梵蒂岡大公會議改革之前已經在全球慶祝了數個世紀。教宗方濟各似乎認為舊彌撒的支持者更廣泛地拒絕教會的現代化,並將許多傳統主義神父偏愛的正式祭披視為「祖母的蕾絲」。
這項鎮壓激怒並困惑了禮儀和神學上的保守派人士,即使是那些不舉行傳統拉丁彌撒的人也是如此。他們認為教宗不遺餘力地孤立和壓制教會中一個蓬勃發展的群體,這些彌撒經常擠滿了年輕家庭。
「這是一個非常小的群體,但教會中實踐的多樣性是一件好事,」天主教協會的高級研究員艾希禮·麥奎爾(Ashley McGuire)說。天主教協會是一個倡導保守派天主教事業的小型非營利組織。
美國一個獨立的天主教媒體生態系統毫不留情地將教宗方濟各描繪成破壞教會,甚至是一個叛教者。有些人質疑他是否真的是教宗,因為真正的教宗不可能宣講異端。今年二月,教宗方濟各因病住院五週,右翼網站LifeSiteNews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暗示2013年教宗選舉中的違規行為可能完全使他的教宗職位無效。質疑教宗選舉的公正性表明,美國的政治動態已經深深滲透到教會的某些角落。
對於許多傳統主義者來說,問題也出在他們沒有聽到教宗方濟各談論的事情上。
李潘托研究所所長邁克爾·希克伯恩(Michael Hichborn)說,「他從不談論罪,他從不談論皈依。」該研究所位於維吉尼亞州,旨在保護教會免受「來自外部和內部的攻擊」。該組織嚴厲批評教宗方濟各、美國天主教主教團和包括天主教慈善會在內的教會機構。
美國教會本身似乎很可能在下任教宗任期內繼續向右轉。超過四分之三的年輕神父自認為神學上是保守派。更常參加彌撒的天主教徒更可能反對教會在避孕和女性神父限制方面的改變。
很快,美國的天主教徒將把注意力轉向羅馬,以及在美國政治局勢和全球秩序對許多人來說都感到脆弱的時刻,誰將帶領教會進入下一個時代的問題。
對於美國教會中的一些人來說,不穩定的答案是確定性。麥奎爾說,「我們正在尋求清晰和無畏地宣告真理;教會的團結將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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