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抱歉 有關愛潑斯坦醜聞不了特朗普
撰文:《紐約時報》專欄作家Matthew Walther
2025年7月20日Matthew Walther是《The Lamp》天主教文學期刊的主編
譯:曾維燊
圖:美聯社
特朗普的政治「訃聞」被寫過無數次,甚至無需龐大的數據中心就能數得清。從2016年的「Access Hollywood」錄音帶,2019年和2021年的彈劾,到2022年佛州州長德桑蒂斯(Ron DeSantis)的威脅,以及去年重罪定罪,在這些情況中,特朗普政治生命終結的報告大多被大幅誇大,甚至可以說是絕望的誇大。
如今有人聲稱,特朗普在愛潑斯坦(Jeffrey Epstein)案上的大轉彎——這位金融家與性侵犯者的獄中自殺及其所謂的名單,特朗普現今稱為「相當無聊的東西」——將嚴重危及他的支持度。
我認為這種可能性不大。無論是一週、一個月還是一年後,除政治對手外,幾乎所有人都會忘記這些,包括任何未公開的大陪審團紀錄。
關於環繞MAGA運動的陰謀論,有兩個普遍的誤解,導致人們高估了特朗普在撤回這些敘述時所冒的風險。第一個錯誤是認為這類理論只是平面地球論者的專利,實際上這是政治對手常用的修辭手法。
前總統克林頓(Bill Clinton)曾被批評在擔任阿肯色州州長期間透過機場走私可卡因,還暗示他和妻子牽涉白宮助理福斯特(Vince Foster)之死。反對小布殊(George W. Bush)人士則指控他在2004年透過操縱電子投票機竊取選舉,入侵伊拉克是為了石油服務公司哈里伯頓(Halliburton),其前行政總裁正是切尼(Dick Cheney)。有人聲稱奧巴馬(Barack Obama)出生於肯亞,無資格當總統。許多特朗普的批評者在他第一任期內認為他是克里姆林宮的代理人。
陰謀論流行,不是因為人們輕信或瘋狂,而是因為它提供了一種容易理解的表達方式,像神話般說出面對龐大結構性力量時的渴望、焦慮和無助感。以愛潑斯坦為例,這些理論——他利用性圈套勒索政要和有權勢者,是以色列情報員等——反映出許多人對精英背叛和制度停滯的普遍感受。對許多美國人來說,這類故事比起施特雷克(Wolfgang Streeck)關於新自由主義的入門書更具解釋力。
我們的公共生活充斥這些被錯置的「真相」,但它們更像是有用的隱喻,而非事實陳述。因此,陰謀論還有另一個被忽視的特點:一旦其傳播者或受益者取得權力,它們的效用和重要性就會消失。它們是無摩擦的虛構,能輕易被丟棄,往往不會付出重大政治代價。
例如,多數民主黨人並不真正相信特朗普是俄羅斯代理人,在拜登執政後也放棄了這種幻想。他們足夠成熟,至少在潛意識中理解這類故事只是形容對手或想像敵人的一種簡化說法。
即便是那些堅信陰謀論的忠實信徒——MAGA運動中或許有較多這種人——他們的想法也極度靈活。當信念無法被證偽,任何跡象都被視為奇蹟。在某些圈子裡,特朗普否認愛潑斯坦陰謀反而會被看成不是背叛,而是他正更努力追查真相的證據。「他們」或許暫時制約了他,但他肯定在玩更深的棋局。
就特朗普本人而言,他似乎也同意陰謀論不適合勝利者。當他將「愛潑斯坦騙局」歸類為「瘋狂左派」的領域,並稱其支持者是「失敗者」和「過去的支持者」,他暗示這些想法屬於失去權力者——比如最近也談及愛潑斯坦理論的民主黨議員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而像他這樣的勝利者則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MAGA的古老謎題在於,特朗普究竟是真正的民粹運動領袖,還是個人崇拜的偶像。事實上,雖然本月他輕描淡寫地否認愛潑斯坦事件,但他仍被迫公布大陪審團證詞和其他文件,顯示他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受限於超出其控制的民主力量。
但他這種勉強的妥協值得注意。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背叛——動搖了珍視的神話——儘管他在實現其所謂激進政治計劃上屢屢失敗。我不認為愛潑斯坦事件會成為解開MAGA謎題的分水嶺,但它讓我們看到政治和表演之間的界線竟然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