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感的美妙

感冒之後,發現自己失去了嗅覺。

  這是我第一次失去嗅覺,之前感染新冠也沒有試過。最近的某日,在衣衫上噴香水,平時噴一泵已有濃郁香味,這次噴了四、五泵都聞不到氣味,頓時慌了,從雪櫃\xf9堮野X一顆檸檬,用力吸氣——甚麼也聞不到。

  我是一個嗅覺非常靈敏的人,從小被媽媽叫做「狗鼻子」。長大之後,更是很怕異味,去街市買魚買菜時,要在口罩\xf9媔謅W厚厚的白花油,不然會想吐。在家中也是潔癖般地害怕各種異味。媽媽來我家住時,她想炒菜給我吃,都被禁止了——雖然喜歡吃爆炒,可是哪怕一絲殘留油煙味都會讓我睡不 。媽天天吐槽「矯情」、「麻煩」,也令我很苦惱。

  然而失去嗅覺的慌張,很快變成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感——甚麼氣味也聞不到了,也就意味 甚麼臭味都聞不到:有濕氣的床單氣味、 生間偶爾的不潔氣味,甚至植物根部腐爛的氣味,都聞不到了。換作平時,哪怕聞見一絲異味,都忍不住要去處理,現在世界一片清靜,我感到從未有過地輕鬆。

  有人說高敏感的人「不幸對他們來說是悲劇,喜樂是至福,朋友對他們來說是情人,情人則是神,而失敗對他們來說是死亡」。這段話雖有些誇張,但相信敏感之人都會有所共鳴,強烈的感知能力令所有對世界的反射都放大,情緒鋪天蓋地而來,人會很容易痛苦。敏感沒有錯,這也是一種有利於創作的天賦能力,但偶爾的鈍感是必不可少的,它讓人反省那些焦慮是否有必要,也許過些時日敏感嗅覺回復,我又變成潔癖狂人,但至少暫時,難得糊塗,甚麼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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