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大戲的背後是「轉移注意力」

特朗普與馬斯克過去極度親密,但馬斯克上月底離開白宮後兩人就翻臉了。如此戲劇性發展,也許只是在施政推進受困後轉移各方注意力。

如果這場決裂是真的,可以說完全超越個人恩怨,成為美國政商關係裂變與制度失能的縮影,其漣漪效應可能重塑未來十年的全球權力平衡。馬斯克的反對態度,正嚴重衝擊特朗普權威。兩人都有「核武器」。特朗普可以運用手中的權力,調查特斯拉自動駕駛系統、SpaceX太空船發射、人腦結合試驗等可能違法問題,有特朗普前「國師」之稱的班農更建議調查馬斯克的吸毒傳聞,以及其移民身分,以驅逐其出境。至於馬斯克,可停飛SpaceX的龍飛船,重挫太空總署航太計劃,還可以停止旗下星鏈與國防部合作,打擊美國太空軍,更可在政治上,發動對特朗普的彈劾。過去4個月來,馬斯克高度參與政府決策,可能知曉不少內情,可拿來當成彈劾彈藥。

外界相信特、馬都是聰明人,在顯示自己具足夠威懾力下,會與對方妥協,然而兩人性格都極度自我膨脹,不肯認輸,或在極限施壓脅逼對手時,終致兩敗俱傷。特馬惡鬥是升級還是緩和,還需拭目以待,但其戲劇性衝突,卻曝露特朗普施政三大問題。

其一,拿出巨額競選經費令超級富豪對國家政策走向有莫大影響力。馬斯克去年出資2.9億美元力挺特朗普參選,換來4個月高度插手政府事務的權力,影響多項涉及其生意監管的人事及政策決定。兩人最終因利益分賦不勻而分手,卻玩弄權力,以終止政府合同、濫用調查、彈劾等手段威脅對方,是美國民主的惡劣示範。

其二,政府內部派系複雜,鬥爭異常激烈。馬斯克被掃地出門,主因之一是遭政府其他派系排擠。他手段強硬地清查政府部門,與國務卿魯比奧、財長貝特森都爆發過衝突,得罪了他們分別代表的共和黨極右勢力和華爾街財團。馬斯克代表的矽谷科技右派精英,又與特朗普「讓美國偉大」的基層民眾格格不入,在移民、關稅問題屢生碰撞。馬斯克離開政府那天,其好友艾薩克曼的太空總署署長職位,亦遭特朗普突然撤銷,反映內部權鬥要肅清馬斯克勢力。這種內部權鬥,不會因馬斯克離開而終止。

其三,凸顯特朗普改革的虎頭蛇尾。馬斯克是特朗普削減開支的標誌,他被逼離任前夕,削支行動已大為放緩,加上特朗普精力轉向更吸引公眾眼球的狂加關稅、打壓哈佛和減稅等,削減政府開支行動可能草草收場。一些列內部改革推出時看似雷厲風行,實則只為博取選民好感,到改革遭遇阻力,特朗普就會換個話題,轉移人們的注意力。

總體而言,特朗普與馬斯克的惡鬥,令二人的政治能量大幅減損,但對過去數月飽受其施政之苦的對象們,卻是個好消息。

兩人決裂本質是「國家功能是否對精英讓渡」這一矛盾的爆發,證明私人資本與民粹權力的結盟終因目標分歧崩塌。但這種矛盾並非「不可調和」,至少在短期內如此。如果有調解者或共同敵人出現,重新結盟也並非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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