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火災已造成至少27人死亡,「帕利塞茲山火」(Palisades Fire)和伊頓山火(Eaton Fire)連續燃燒了連續10天,搜救工作仍在進行,死亡人數或進一步上升。目前已確認13名遇難者的身份,其中包括一名阿爾塔迪納(Altadena)居民——84歲華裔長者趙志峰(Zhi Feng Zhao,音譯)。
CNN報導,趙志峰兒子趙肖(Shaw Zhao,音譯)今年54歲,住在俄勒岡州波特蘭。趙肖母親在新冠疫情期間去世後,留下父親獨自住在阿爾塔迪納的家。新年伊始,趙肖原本計畫在1月8日飛往阿爾塔迪納看望父親。
1月7日中午,父親打電話給趙肖,和兒子確認航班時間,還問他「你什麼時候到家?你想吃點什麼?」——不曾想到,這成了趙肖與84歲父親的最後一次通話。
1月7日下午6點15分,致命的伊頓大火開始迅速蔓延,阿爾塔迪納在火災中遭受了嚴重破壞。當天晚上8點半,鄰居通知趙肖關於大火的消息,他整晚嘗試聯繫父親,但未果。
8日清晨,趙肖乘坐預定航班,於早上7點抵達伯班克機場,在熱心的Lyft司機Gilian Ian Villatoro的幫助下,他試圖前往父親家中。由於災情嚴重,阿爾塔迪納的社區已被封鎖,他們無法進入。兩人花費了幾個小時,嘗試通過多條路接近火災區域,最終無果放棄。
出租車司機Gilian在接受CNN採訪時表示,他可以想像到在火災中父親下落不明的絕望感,於是決定盡力協助趙肖。「他需要幫助,我必須幫助他。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之後,好心的司機Gilian把趙肖送到了帕薩迪納會議中心,那是火災疏散人員的避難所。「我反覆走過了數千張床,尋找父親那熟悉的面孔,卻沒能找到他。我的心沉了下去,我知道可能發生了可怕的事情。」趙肖說。
8日晚上,司機Gilian依然與趙肖保持聯繫。Gilian說,這件事觸動了他的心,因為他母親在去年10月因心臟病意外去世,這種失落感,讓他感同身受。
9日早上,Gilian主動提出用他的SUV再次載趙肖前往阿爾塔迪納,看看是否能找到進入社區的方法。然而事與願違,當他們抵達時,社區仍被封鎖。
之後,趙肖和Gilian夫婦,三人決定步行3英里,徒步穿過廢墟,用谷歌地圖尋找趙肖父親的住所。一小時後,當他們終於找到房子時,看到家已經被徹底摧毀,整個街區幾乎都沒了。他們還在院子裡發現了一只土狼,Gilian認為這是一個不祥的預兆。
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中,趙志峰的遺體被發現,Gilia盡力避免讓趙肖近距離目睹這一場景。看見父親的遺體,趙肖哽咽道:「我哭得很厲害,我的朋友們——Gilian夫婦試圖抱住我。我非常感謝Gilian夫婦,他們花了一天半的時間幫助我,你可以感受到人性的慷慨。」
在這場大火中,趙肖父母的許多舊照片、大量郵票收藏以及他母親在患癌之前為他編織的毛衣,也全部付之一炬。
回憶起父親的生平,趙肖表示,父親出生在中國,從小就是孤兒,在貧困中長大,後來獲得數學和機械工程的大學學位。父親於1989年來到美國,由於語言障礙,無法繼續在他的領域進行學術工作,只能在餐館工作。後來他克服了種種挑戰和語言障礙,通過獎學金和經濟援助接受了教育。
趙肖認為父親是一個聰明又才華橫溢的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求學和職業生涯中,父親經常教他如何為自己發聲和應對挑戰的建議,他始終遵循著父親教給他的人生道理。「父母教我如何批判性思考,如何解決複雜的數學問題。」
每次趙肖來洛杉磯,父母都會做他最喜歡的菜,尤其是魚。即使年邁的父親不能再做飯了,也會從阿罕布拉市的中餐廳去訂購最正宗的上海菜。
趙肖說,父親喜歡阿爾塔迪納的寧靜和新鮮空氣,還是徒步旅行的愛好者。他母親是當地一名中文教師,於2021年新冠疫情期間死於癌症。母親不在後,父親因行動不便和視力問題,需要一名護理人員的幫助。當天火災發生時,這位護理人員不在城裡。
談及將來的計劃,趙肖準備將父母的骨灰帶回中國,他們在上海有並排墓地可以合葬。他還打算重建這所父母住了20年的房子,這是他在2003年為父母買的。「謝謝你,爸爸。安息吧!」他歎道。本報記者周重佑洛杉磯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