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破.地獄》由黃子華與許冠文主演,上映約一個月,票房突破逾1.3億元,迅速榮登香港電影史上最高票房紀錄。隨着電影熱潮,「破地獄」這種中國民間風俗再度引起關注。嚴格來說,殯儀館舉行破地獄儀式是香港首創,過往破地獄主要是盂蘭勝會用作超渡遊魂野鬼,直至1961年12月15日,香港萬國殯儀館破天荒舉行破地獄,逐漸發展成香港獨有的喪禮儀式之一,而且事件竟與轟動一時的「三狼案」有關。
首場破地獄為超渡三狼案死者黃應求
香港首場殯儀館破地獄超渡的亡魂,是「三狼案」中的死者黃應求,他被親戚綁架撕票,活埋荒山,因橫死含冤,家人為求亡魂安息,安排道士在喪禮上加插破地獄儀式,開創香港先河。「三狼案」死者黃應求背景殊不簡單,是富商黄錫彬之子、香港「新聞教父」黃應士的胞兄、 人稱「桂神」兼「金句王」的著名足球評述員黃興桂之父。黃應求於1915年12月16日出生,黃父是富商及體育界知名人士,創辦新英公司,為美孚石油公司的總代理。
黃應求早年畢業於嶺南大學,英語流利,二次大戰時曾當過盟軍的翻譯官,日本投降後,他到遼寧省葫蘆島協助辦理接收工作,戰後開始專心營商,打理父親生意,黃與妻子梁翠滿育有5子女,長子黃興桂當年僅得14歲,事隔多年,黃興桂重提亡父難掩敬愛神色:「我爸爸根本係一個君子嚟,講說話從來唔會恃勢凌人。」
三狼先後綁架黃應求、黃錫彬
1959年6月19日,黃應求在銅鑼灣清風街六國酒店2樓仙掌夜總會宵夜後,遭4名匪徒綁架,黃應求認得其中一名綁匪李渭(31歲)是其遠房親戚,李渭恐事敗入獄,從後用鐡鏟擊打黃應求後腦致暈,活埋淺水灣附近一處荒山密林。其後,法醫驗屍顯示黃應求死狀駭人,他口部張開,極可能被綁匪擊暈、割下耳朵後拋入坑內活埋,掙扎時張口奮力呼吸,最終窒息身亡。
黃應求雖然有夜生活,但絕少在外過夜,黃妻當晚忐忑不安,憂心丈夫出事,與家公黃錫彬到銅鑼灣警署報案。三天後,黃鍚彬收到一個包裹,裡面有用膠袋裝着一隻人耳,還有黃應求所使用的車鑰匙圈、筆記本、打火機和車牌等物品,一封匿名為「野狼」的勒索信,要求黃家支付50萬元贖金。
黃家拒絕付款,綁匪亦沒進一步行動,事件就這沉寂一年多,直至1961年2月10日,黄錫彬本人也被綁架,綁匪寄給黄家的勒索信又是署名「野狼」,黃家最終答應交付50萬贖金,黃錫彬獲釋平安歸家。
三狼兩度殺人滅口
警方初時對黃錫彬父子被綁架案毫無頭緒,「野狼」身份如謎,直至1961年12月10日,案情出現突然急轉彎,當天中午,兩名巡警在大埔道與龍翔道交界執行任務截查車輛時,突然聽到山頭傳來呼命聲,兩警循聲查看,只見兩漢正在毆打一名男子鄧偉明(綽號蛇仔明),鄧偉明見警高呼:「他們是野狼」,其中一人倉皇而逃,另一男叫李渭當場被擒。
鄧偉明說野狼想殺人滅口,因懷疑他會向警方爆料,根據蛇仔明和李渭的口供先後拘捕另外兩名「野狼」倪秉堅(32歲)和馬廣燦(35歲),並到淺水灣道一處樹叢起回黃應求的骸骨。案中另有一個死者名叫鄧添福(綽號鬼仔福),他是鄧偉明同村兄弟,因知道三狼秘密而向蛇仔明索錢,結果慘遭三狼殺害。三狼經法庭審訊後被裁定罪名成立,1962年11月28日在赤柱刑房被處繯首死刑。鄧偉明承認有份綁架黃錫彬,並頂證三狼,獲判入獄15年10個月。
30道士、居士破地獄 盼黃應求往生淨土
黃應求死於非命,家人希望他的亡靈往生淨土,於是請來九龍青松觀30名道士及居士舉行一場破地獄超渡法事,1961年12月15日,家人隨同喃嘸師傅在淺水灣埋屍處招魂,孝子跪着哭嚷:「爹哋返屋企喇」。
喃嘸師傅將一隻生雞放在土穴前,經過誦經後把生雞交給孝子,孝子擔起幡杆帶回殯儀館,當日靈堂高掛黃應求遺照,上懸「魂兮歸來」四字花牌,遺照兩旁掛上黃妻梁翠滿輓聯:「結十八載夫妻,何堪月冷釵分,抗逝者如斯,天胡不吊;沉二三年血海,空賸(賸同「剩」)兒孤親老,問君知否,魂兮歸來」。
港首次在殯儀館破地獄引人圍觀
當晚的高潮是破地獄儀式舉行,3名身穿紅色道袍的道士帶領27名穿黃色道袍的道士進行法事,儀式把三個瓦筒豎立,上加一瓦塊,再上設油燈,分設九個代表九層地獄;還有二十四個畫上人臉的雞蛋,環繞香熖。作法時,主持披起黃色道袍繞行誦經,另一人手持「破地獄神」環行,先後將九個瓦筒、瓦片、油燈的裝置打破,代表擊破九層地獄,象徵把亡靈拯救出來。
黃氏的父親黃錫彬、未亡人梁翠滿,子女興桂、興國、興邦、興業乃興儀,乃至一眾其他親友在場送別,場面哀傷,妻兒哭聲斷腸,由於是本港首次在殯儀館舉行破地獄儀式,吸引不少人在殯儀館外圍觀。據報,當日祭禮舉行至深夜,翌日(16日),亦即黃應求生忌當日,早上再進行家祭。
破地獄淵源:道教法事 佛教故事
破地獄雖是一種道教儀式,相傳卻源自「目連救母」的佛家故事,傳說目連羅漢不忍見到亡母在地獄受到煎熬,向釋迦佛祖懇心求助,最終佛發慈悲,幫他闖入地府,並以禪杖破開地獄之門,救出母親的亡魂。破地獄通常用來超渡死於非命、特別是年紀較輕的人,諸如意外身亡或自尋短見者。
原本一般老死或病逝的死者,得以盡享天年,毋需破地獄,但有指人誰無過?每個人或多或少均有一定罪孽,所以多做一個儀式也無妨。隨着時代改變,破地獄也越見花巧,最初道士只是繞圈而行,近年卻出現錯步穿梭、高速自轉及跳過火盆等高難度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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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地獄》破盡香港電影紀錄
《破·地獄》11月9日上演,由陳茂賢導演和編劇,由黃子華、許冠文、衛詩雅和朱栢康領銜主演。電影以香港殯儀業為題材,透過道教儀式破地獄,探討人與人之間聯繫、生與死議題。
黃子華在《破·地獄》中飾演的「道生」,在市道低迷下,無奈把自己創辦的婚嫁公司關閉,轉而接手由秦沛飾演的明哥有份經營的殯儀公司。電影用了不少篇幅,例如道生與女友Jade的對話,講述道生如何說服自己接受現實,接受自己生意失敗,踏入中年要重新起步。這個如同地獄的困境,到底要怎麼破,黃子華在戲中便相當寫實地示範了一遍。
《破·地獄》上映20多日,累積票房跨越1億2千2百萬,再度刷新票房新高,正式穩坐史上亞洲及華語片港澳票房第1位。《破·地獄》亦先後破盡香港電影多個紀錄,包括史上香港電影開畫日最高票房、香港電影開畫日最高累積票房、香港電影開畫日最高入場人次和香港電影開畫日最多場次和2024年中西片單日最高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