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堅兒 三藩市
在美國對中國進行了制裁黑名單、人工智能限制、強迫勞動、網路安全和涉嫌氣球間諜活動等動盪的一年之後，習近平主席決定接受拜登的舊金山峰會邀請， 注入一些穩定並緩和緊張的雙邊關係。《環球時報》胡錫進（2023年12月3日）評論說，「美國應該慶幸的是，他們對中國的一系列無理舉動並沒有真正激怒中國」。 他補充說，「中國的戰略善意是避免全球災難的最重要制衡」。 習近平在第二次高峰會上帶來了什麼？中美關係緩和理性的前景是什麼？
這次習近平為美國帶來一些中國智慧，有兩個目的：一是改變拜登政策團隊的心態，二是透過「民間」外交贏得「民心」。這是一種戰略親善外交，中國希望在美國失去朋友並深陷烏克蘭和加薩衝突之際發揮作用——不是說美國是「紙老虎」，而是他們也需要與中國再打一場戰爭嗎？
合作夥伴抑或對手
首先，如何找到「正確的相處之道」。 習近平提出了一個根本問題：中美是「對手還是夥伴」？ 他繼續說：「邏輯很簡單。 如果一方將對方視為主要競爭對手、最重要的地緣政治挑戰和步調威脅，那隻會導致錯誤的決策、錯誤的行動和不良結果」。對清華評估（12/29/2023）來說，這就是儒家的「正名」學說。 正如習近平所指出的，如果中國被視為主要「對手」，那麼就不可能有「良好信任」。當然，改變拜登團隊的心態是一項艱鉅的任務，因為其整個國防和情報機構已將中國視為「近乎同等的競爭對手」和「主要威脅」。
其次，即使兩國不能成為朋友，習近平提出「正確的做法是相互尊重、和平共處、合作共贏」。作為世界上最重要的大國關係，「中美兩國不可能互相背棄」。 習近平指出，中美關係50年來經歷了「大國衝突對抗的歷史」，相互尊重、和平共處的教訓顯而易見。 作為負責任的大國，習近平希望「兩國成為積極推動利益和領域合作的夥伴，在國際多邊場合積極互動」。
第三是堅持「正確方向」，習近平提出「舊金山願景」，即「兩國要共同樹立正確認識，共同有效管控分歧，共同推進互利合作，共同承擔大國責任，共同推動兩國關係發展人文交流 。」憑藉「正確的認知」，在一系列問題上建立成功的工作關係將加強中國作為合作夥伴而不是對手的角色。
第四，習近平也希望將框架從「戰爭不可避免」的觀念轉變為「和平不可避免」的觀念。儘管習近平這次沒有談到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但他很清楚美國政界和智庫專家提出的「戰爭不可避免」的論點。 這就是為什麼習近平大膽挑戰拜登「為歷史做出正確的選擇」。習近平想要表明，人類的意識和良知創造了「正確的歷史」。王毅表示，「我們始終相信，中美兩國最終應該而且能夠找到正確的相處之道。這是歷史的必然，是時代的潮流，也是人民的期盼。」
人文交流「贏得人心」
第五，習近平和拜登達成的重要共識之一是擴大人文交流，「大幅增加客運航班，教育合作和增加學生、文化、青年和企業交流」。習近平對商界人士的演講更多的是關於尊重民間關係，而不是提供在中國開展業務的經濟保障和激勵措施。他首先講述了歷史和人與人之間持久的關係，可以追溯到早期中國移民到美國建造洲際鐵路，以及所有志願者「飛虎隊」為「正義與和平」而「並肩」戰鬥。中國人將「永遠不會忘記」——重慶有一座博物館。
經過22年因政府和意識形態而產生的隔閡和敵對狀態後，正是1971年的乒乓外交「一顆小球感動了地球」。1985年，32歲的他來到美國學習先進的食品加工技術，這段經歷「令人難忘」。習近平在馬斯卡廷(Muscatine)與德沃爾查克(Dvorchaks) 家族住在一起，認為「美國」是「友好、勤奮、務實」和「熱愛自己的國家」——就像中國人民一樣，儘管「歷史、文化和社會制度存在差異」。習近平的這種溫暖擁抱一直伴隨著他，因為他始終「把愛荷華州(Iowa)放在心上」，多年來雙方保持聯繫並安排相互訪問各國。
習近平體認到，當中美關係陷入「低潮」時，「是兩國人民一次又一次的伸出援手，使兩國關係重回正軌」。在這裡解讀一些儒家的智慧：「忘記傷害，永遠銘記善意」和「和而不同」。習近平的心意似乎在表達：如果和平是時代潮流，人民之間的友誼就一定要維護──兩個國家怎麼可能開戰，互相殘殺對方的朋友和人民呢？ 這不就是和平的有力證明嗎？
第六，為了讓中美關係繼續由兩國人民共同建設，習近平表示「中國願做美國的夥伴和朋友」，而「中國正在追求高品質發展，美國正在振興經濟」，「我們的合作空間很大，完全有能力互相幫助、實現共贏」。習近平歡迎「一個自信、開放、不斷發展、繁榮的美國」，歡迎「中國永遠不做空美國」，也希望「美國不做空中國」。習近平的精彩演講贏得了全場起立鼓掌。
總而言之，習近平的戰略親善外交是否贏得了緩和？沙利文(Sullivan)在峰會後的演講令人驚訝，聽起來他對中美關係重回正軌感到滿意，只列舉了三項成就：共同努力應對芬太尼流行、恢復高層軍事接觸以及合作應對疫情人工智能的風險。
習近平是否贏得了美國人民的「民心」——也許這需要下一代人多年去培養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拜登團隊能否在相互尊重、和平共處的基礎上恪守一個中國原則和其他紅線，我們拭目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