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煒明 普萊臣頓
(一)
體育氣候在變化,假如你是個ESPN電視忠實觀眾,你會察覺女性主播及報道員不斷地增加。今年6月時舉行的NBA 決賽中, Doris Burke成為第一位擔任評述員的女性。統計數字引用詳盡為Sports Center 節目的特色,近年來報道各種優秀運動員的紀錄已不分男女,例如今年大學籃球三月瘋時,Caitlin Clark 打破了Pete Maravich 在1970年創下的紀錄,成為媒體佳話。
自Michael Jordan 以來,球鞋成為年輕人的寵物,後起體育用品製造商 Under Armour 在2013 年與 Steph Curry 簽下球鞋合約,未幾 Curry 領導 Golden State Warriors 奪得NBA 冠軍,從此扶搖直上。2019年,一個9歲名叫Riley的女孩子寫信給Curry,問他為什麼買不到女孩子尺碼的 Curry品牌球鞋,Curry就要求UA製造一款他和Riley一起設計的女孩子球鞋,命名 Curry 6 「United We Win」(團結必勝)。
性別平等這文化風氣也成為2024巴黎奧運的主題。現代奧運始創於1896年,沒有設立女性參賽的項目。1990年在巴黎舉行時,900名運動員中22名為女性,百分比為2.2。如今巴黎再次獲主辦權,329個獎牌項目中,152個是專為女性而設的,另有20個是男女混合項目。在32 個奧運項目中,參加人數共10,500 名運動員,男女各半,為奧運史上首次。就美國隊來說,今屆派出選手592名,其中314名是女性, 百分比約為53。
國際奧委會(IOC)要求每個國家在開幕儀式中,擔旗手必須男女各一。NBCU的黃金時段轉播安排,男女項目亦相等。美國還更進一步推行母性權利,為母性運動員提供旅費給看護嬰兒及兒童的褓母。此一計劃在延期一年的東京奧運已曾試辦,總共9名母性運動員受益。2024巴黎奧運是否性別平權的轉捩點,在向前走的社會文化是個肯定,在束縛於舊社會價值的國家未必如此。
(二)
奧運是一個理念,一個人類文明社會發展的群體理念。在古希臘文化中,這包含著敬奉神明、和合群體、公平競賽和表現力量的多元意義,也就是一個歌頌生命活力的理念。那時只限於一個國家,以及鄰近的族群,比現代奧運簡單得多。如今世上的宗教繁多,敬奉神明得改為尊重奧林匹克精神,一盞照耀互助互愛、和睦共處的明燈。
奧運不同於世貿,沒有貨品展覽,但免不了有贊助商。奧運並非畫展,體育運動發揮的力量是外露的,不是含蓄的。奧運有異於車展,不講究精巧的設計,但追求積年累月的訓練。奧運更不是音樂會歌唱比賽,力量的表現是自發的,身體每一塊肌肉得堅強起來,叫人情緒激動,不叫人靜心欣賞。
競爭、所以有爭議,美國籃球隊在慕尼黑拒絕接受銀牌,他們相信蘇聯1分致勝的入球是超出法定時間。競爭、所以有異議,拳擊手Roy Jones Jr. 怎地在漢城得不到金牌?難道奧運也有「主場之利」?競爭、所以有作弊,Marion Jones 承認在雪梨服用類固醇,退回5面獎牌,包括3面金牌。
有不同政制的國家,便有民主和共產冷戰造成的明爭暗鬥。有不同的宗教立場,就有帶上面紗參賽的要求。有語言文字上的區別,故有揭幕禮出場序按國家譯名筆劃計。有為Michael Johnson達成田徑雙金(200米兼400米)的宏願,更改比賽時間,好讓他完成一項競賽後有足夠時間恢復體力。
(三)
1988年,Michael Jordan,Larry Bird和Magic Johnson 率領「夢之隊」進軍巴塞羅那,一隊12人中11人在生涯告終後被封入NBA名人堂,夢之隊平均勝利距離約50分,在世界籃球舞台上前所未有。當時女網之后Steffi Graf 特地走到籃球場上,爭著要Patrick Ewing 簽名留念。Graf 在巴塞羅那亦贏得一面女單金牌,同年她橫掃四個大滿貫冠軍,美稱為「金滿貫」。
奧林匹克精神原標榜運動員業餘身分,追求金錢財富是俗世觀念。不但奧運持清高的理念,網球界亦有同樣準則。廣告商動了頭腦,借助體育運動的大眾化能力,贊助職業網球,卓越的球員寧賺獎金而放棄徒爭虛名的大滿貫賽事。經濟的動力令高貴的王族及特權的機構低頭,從1968年起進入公開賽的紀元,容許職業球員參賽。
IOC 在1986年投票通過職業運動員參加奧運的資格,沒有詳細說明原因。可以推想這是1976奧運效應,蒙特利爾虧蝕了16億加幣,超出預算經費13倍。還債好不容易,首先,國會把「奧運樂透」擴展為「樂透加拿大」,彩金盈餘用以還債至1979年;其次,魁北克省提高煙草稅作為還債的主要來源,30年後才把債務還清。
辦奧運需要興建場館,及容納各國代表以萬數計的奧運村,提供旅居及飲食服務,修橋補路美化市容,安置運動場所附近的貧民和露宿者,招待世界各地前來的遊客,國家不富強怎能辦奧運?要增加號召力,吸引大量觀眾,招徠商業廣告及贊助,職業運動明星是IOC一張王牌。無論IOC的道德尺度如何高,奧運精神表現出的君子風度如何美,奧運的持續力還在於金錢。國家有錢,人民生活也好過,奧運就是蛋糕頂上的一顆櫻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