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今天怎麼說|專訪金馬影后鍾雪瑩御用手語指導Kim 尋找溝通良方

2021年年底,Kim(胡歷恩)出席活動分享自己擔任手語傳譯員的經歷,導演黃修平前來道明來意,表示將會開拍關於聾人故事的電影《看我今天怎麼說》,促成這次合作。撰文︰華朗;攝影︰朱偉彥

呈現自然真實的手語

開會時,Kim對導演黃修平說︰「我是手語傳譯員,是健聽人,為了確保手語以最真實的方式呈現,我必須與一位聾人合作才有效果。導演早就認識海鳥。」海鳥是聾人,也是手語老師,「我和海鳥有四項工作負責︰第一是將劇本的中文對白,或者廣東話寫成的對白,轉換成手語;第二就是訓練演員的手語;第三就是在拍攝時跟場,最後是校對字幕,用字必須與手語畫面配合。」他們這樣分工,Kim把劇本對白轉換成手語,海鳥主力教導游學修手語,Kim輔助海鳥。Kim指導鍾雪瑩、吳祉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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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用手語表達「說」,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語言學系的她,4年來在立法會、法庭等協助手語傳譯。
Kim用手語表達「說」,畢業於香港中文大學語言學系的她,4年來在立法會、法庭等協助手語傳譯。

 

根據統計有逾15萬人有聽覺困難,懂手語的少過4,000人,Kim其中一個身份是手語傳譯員,《香港手語翻譯員名單》列明截至今年1月,僅61人。
根據統計有逾15萬人有聽覺困難,懂手語的少過4,000人,Kim其中一個身份是手語傳譯員,《香港手語翻譯員名單》列明截至今年1月,僅61人。

 

《看我今天怎麼說》中「有feel」的手語。
《看我今天怎麼說》中「有feel」的手語。

 

Kim展示當日與鍾雪瑩、游學修的手語上課時間表。
Kim展示當日與鍾雪瑩、游學修的手語上課時間表。

 

調教游學修

游學修在《看我今天怎麼說》的角色叫子信,視手語為母語,做手語「我以聾人為榮」一幕,凸顯他的個性。Kim說設計手語不是憑空創作,是一種在香港手語系統內的協商過程︰「我們要做的是最自然的表達,讓觀眾知道聾人就是這樣溝通的。我不是逐個字去譯劇本對白,我用手語解釋給海鳥知道這句對白的中文的意思,我要了解他消化後有個感受,過程中,導演、阿修又有他的想法,例如角色當時情緒是激動還是怎樣的,我們通過反覆討論、協商和修正,才得出這個見街版本。」手語沒有官方動作,同一句話可以有很多種翻譯方法,「這齣戲不是手語教科書,一個人一句手語,對著不同對象在不同的場景下有許多表達方法。香港手語是有系統的,我們以所認識的香港手語去創作,就算沒有接觸過手語的朋友,看戲時,即使沒有字幕,只看畫面,都會感受到或明白這手語想表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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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學修憑《看我今天怎麼說》提名4月金像獎「最佳男主角」。電影開拍前六個月, 一眾演員接受密集式的手語訓練,游學修甚至學了一年手語。
游學修憑《看我今天怎麼說》提名4月金像獎「最佳男主角」。電影開拍前六個月, 一眾演員接受密集式的手語訓練,游學修甚至學了一年手語。

 

游學修︰「我以聾人為榮!」其角色子信堅持用手語溝通。
游學修︰「我以聾人為榮!」其角色子信堅持用手語溝通。

 

《看我今天怎麼說》游學修、鍾雪瑩兩種價值觀碰撞,一度溝通失靈。
《看我今天怎麼說》游學修、鍾雪瑩兩種價值觀碰撞,一度溝通失靈。

 

聰明的鍾雪瑩

鍾雪瑩在《看我今天怎麼說》的角色叫素恩,使用入侵技術人工耳蝸,艱辛學習口語,帶著「聾人口音」說話,去融入正常人的社會,價值觀與「我以聾人為榮」的游學修碰撞,互相拉扯。Kim︰「阿雪的角色是一名手語初學者,一半用手語,一半是口語,不像阿修那樣要做流暢手語,她是要找回剛剛學手語時的狀態。」有一場戲,鍾雪瑩在房間裡對著電話鏡頭自拍手語功課,對游學修訴說她學習手語的感受與成果,Kim在現場看,滿是懷疑,「當時阿雪的手語做得很慢,很生硬地慢,這有違我跟海鳥的原則,沒有人做手語做得這麼慢,好假。」有趣是導演、攝影師覺得沒問題,「我半信半疑,而經過剪接後,再看這一幕,我們叫這一幕做『素恩給手語的情書』,我的確被阿雪的演出觸動,這也是電影的魔力。素恩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在表達,有對象讓她傾訴,感受到重視。她知道自己有權這樣去表達,有權用這種節奏去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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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雪瑩憑《看我今天怎麼說》提名4月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鍾雪瑩憑《看我今天怎麼說》提名4月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鍾雪瑩的角色用人工耳蝸,以「聾人口音」說話去融入正常人社會。
鍾雪瑩的角色用人工耳蝸,以「聾人口音」說話去融入正常人社會。

 

鍾雪瑩用廣東話打動金馬獎評審。
鍾雪瑩用廣東話打動金馬獎評審。

 

溝通失靈 選擇寧靜

《看我今天怎麼說》提到助聽器、人工耳蝸與手語,刻意構成一個對立,溝通不良的環境,在Kim手語傳譯員的工作環境上,實際情況是怎樣?「他們三者是可以共存的,我認識的聾人朋友,有些用工耳蝸,有些用助聽器,有些人兩樣都沒有。有人用人工耳蝸,他也會用口語、手語。有些用助聽器,他用口語與健聽人交談,當他見到聾人朋友時,又會用到手語;在現實世界,每個人都有選擇,或者當事人同時懂得手語、口語時,他會按照不同對象去用他最舒服的方式去表達。電影中呈現那個對立面,人工耳蝸是一個儀器,手語是語言,兩種不同的東西根本對立不了,它背後要說的是,早年一些教育政策或大方向就是想讓聾人融入健聽人的社會,所以叫他們用口語,不要用手語。我想這個這個想法會令聾人朋友不舒服,讓他們承受痛苦。」個世界好嘈,溝通失靈,筆者尤其喜歡鍾雪瑩用手語打「我選擇寧靜」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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聾人演員吳祉昊(中)讀書的地方與Kim工作的地方很近,在合作《看我今天怎麼說》時,會相約在外,談電影也談一些無關電影的,前者稱想讀法律。
聾人演員吳祉昊(中)讀書的地方與Kim工作的地方很近,在合作《看我今天怎麼說》時,會相約在外,談電影也談一些無關電影的,前者稱想讀法律。

 

吳祉昊(左二)兩歲時基因突變而耳聾,要配戴助聽器,他正考慮是否植入入侵技術的人工耳蝸,兩者對聾人所聽到的聲音會有改變。
吳祉昊(左二)兩歲時基因突變而耳聾,要配戴助聽器,他正考慮是否植入入侵技術的人工耳蝸,兩者對聾人所聽到的聲音會有改變。

 

看「你」今天怎麼說

戲名,本來叫《看你今天怎麼說》,Kim︰「健聽人說話,是『聽』別人說話,而在聾人世界就是『看』別人說話,聾人的眼睛是他們的強項,視覺這回事就是聾人文化中很重要的一個元素。」而「聽」與「看」,不應是隔閡,「不一定用嘴巴說,也不一定以手語表達,而是把心中所想以用最舒服的方式傳達出來。」在充滿紛爭,各自表述的時代,主導權在你手中,在觀眾手中,找到溝通的良方,跨語言交流彰顯共融精神,就是看「你」今天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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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黃修平(左二)出席BFI影展,手語導師海鳥(左)與Kim(中)以香港手語即時翻譯,跨語言交流彰顯《看我今天怎麼說》共融精神。
導演黃修平(左二)出席BFI影展,手語導師海鳥(左)與Kim(中)以香港手語即時翻譯,跨語言交流彰顯《看我今天怎麼說》共融精神。

 

學手語

Kim的大學朋友用手語,她為了與對方溝通而學習手語,現在其中一個身份是手語傳譯員。「中文大學有手語研究的中心,我在Year 3時,報讀他們的手語專業文憑課程,其實坊間也有不少的是手語培訓、手語翻譯的培訓,但我不知道他們的收生資格是怎樣,或者課程內容是甚麼。那時候在中大,聾人同學偶爾會叫我出去幫忙,幫聾人活動翻譯,蠻好玩的,雖然雙手常常擺動會很累。」Kim再靠與海鳥、聾人朋友聊天訓練,成為《香港手語翻譯員名單》61人之一,手語翻譯涉及醫療、教育、法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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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就是溝通的過程,Kim自言是緊張大師,海鳥就會打手語「OK、OK」令她放鬆。
合作就是溝通的過程,Kim自言是緊張大師,海鳥就會打手語「OK、OK」令她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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