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課夜留宿 學校兼當庇護所

2019年秋天的一個星期五晚上,弗洛雷斯(Maria Flores)帶著異常沉重的行李袋和十幾歲的兒子,站在一個她負責打掃房子的辦公室外等著。弗洛雷斯剛被趕出她住了16年的公寓,身為單親媽媽的她自從懷孕八個月後就在那裡住,每月支付700元的房租。現在,在汽車旅館住一晚的租金高達250元。該名僱主為她提供了兩張充氣床墊、辦公室的鑰匙,允許她周末在那裡睡覺。在一年的大部分時間裡,弗洛雷斯就是這樣帶著兒子拮据生活。但該辦公室沒有淋浴間或廚房。那個星期五,辦公室內有人加班到很晚。弗洛雷斯的兒子懇求去汽車旅館過夜,但弗洛雷斯告訴他,如果這樣做,就沒有錢買食物了。

即使住宿環境如此惡劣,她還是不想帶著兒子去庇護所。她接受全國非牟利教育網站The Hechinger Report採訪時坦言,「我聽到關於庇護所的一切,都與毒品和吵鬧有關。」

還有另一種選擇。幾個月前,她聽說市內一所小學的體育館內有一個家庭庇護所。每天晚上,在學生和老師離開後,體育館架起了隔板,形成多個三邊方形小空間,供孩子和其看護人在地板上設置睡墊。連通房間中的自助餐廳式餐桌可用作飯廳,然後做功課。只有那些有孩子在三藩市校區就讀的家庭才能獲准入住,弗洛雷斯的兒子正是該校區的高中生。

無家學生亟待幫忙

在那個難捱的星期五晚上,弗洛雷斯和兒子等在辦公室外,該區人行道入夜後常見公開的毒品交易,隨著天色越來越黑,她別無選擇,拿出手機打給學校庇護所說:「我不想來住的,但我太累了。」

於晚上和周末優化使用校區物業的想法並不新鮮,但三藩市的Buena Vista Horace Mann K-8社區學校(簡稱BVHM)很可能是全國第一所開辦長期、過夜的家庭庇護所的公立學校。

代表該區的三藩市市參事盧凱莉(Hillary Ronan)在倡導該計劃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她說:「就我們了解而言,我們是(全國)第一個這樣做的。」

這種做法當然引來一些人反對,認為庇護所不應該是學校的責任。BVHM社區學校協調員錢德勒(Nick Chandler)說:「然而,我們是願意這樣做的人。」

該學校在三藩市米慎區中心地帶,為大約600名學生提供服務,距離貴族式的Adda Clevenger私立學校三條街,學校對面的一家餐廳供應的烤章魚開胃菜要價16元。該校差不多60%的學生是英語學習者,超過60%的學生被認為在社會經濟上處於不利地位,儘管根據學校工作人員的說法,這是被低估的數字。許多學生家庭也是無證移民。

衝破條框大膽計劃

事緣於2017年的一個晚上,一位絕望的家長在學校前廳與錢德勒交談時問道:「我們能留在這裡嗎?」那天晚上該家長獲得的答案是否定的,但這個問題一直受到學校關注,該校的衛生團隊注意到越來越多的家庭陷入危機。校方嘗試轉介他們給市府和非營利組織,但往往一無所獲。有時候補名單太長,有時甚至不清楚一個家庭應該在哪個名單上。

BVHM校長莫雲(Claudia DeLarios Moran)說:「這個(求助)過程非常緊張,需要大量的文件記錄以及跟進和系統的支援。一群社會工作者、輔導員和老師為此感到沮喪,很擔心孩子怎麼了?」

錢德勒補充說,晚上沒有固定地方睡覺的孩子沒有條件好好學習: 「他們怎麼可能?你的大腦沒有放鬆。你不是在學習模式,你是在生存模式,你是在飛行或戰鬥模式。」

BVHM的員工接受過情感創傷護理方面的培訓,但他們希望幫助孩子們不僅僅是在克服困難,而是完全避免在車裡睡覺、住在人滿為患的公寓裡,或者家長有一方為了有瓦遮頭而不得不留在惡劣的關係中。

在沒有一個老師反對的情況下,BVHM團隊向市主管提出了為學生家庭設立庇護所的想法,接著又得到時任三藩市教委、現任市參事主席的華頌善(Shamman Walton)的支持。所有人都明白,駐校庇護所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對於入讀該校的無家者或潛在無家者家庭的子女而言,這是一個最實際的援助。BVHM的「過夜」計劃從2018年11月試行,2019年1月正式啟動,由市府出資、學校提供場地、米慎區當地一個有經驗的社區組織負責營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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